偈一百二十首 其七十

赵州住院二十年，折脚禅床欠一边。

灰头土面半饥饿，苦涩家风今古传。

翻笑今人做长老，恰似官人问职田。

职田多，我便去，免见钵盂无着处。

职田少，我不去，生怕没盐兼没醋。

禅门难得好儿孙，正眼近来如扫土。

慧林首座久韬藏，个中果熟自然香。

大海钓鱼拚得失，空船归去也无妨。

汝是前生我，我今天眼开。

宝衣随念至，玉食自然来。

谢汝昔勤苦，令吾今快哉。

散花时再拜，人世莫惊猜。

因这臭皮囊，波波劫劫忙。

只知贪快乐，不肯暂回光。

白业锱铢少，黄泉岁月长。

直须痛棒打，此恨卒难忘。

咄咄愚痴子，云何不自观。

鞭尸真倒置，礼骨自欺瞒。

善恶由心造，佛魔着眼看。

蹈翻烦恼海，生死不相干。

一别芦江后，千峰雁影沉。

闻回天子诏，方见老师心。

筹室应将满，禅关转见深。

秋来瓯顶夜，时扰梦投针。

冲寒得得到天台，不为青山绿水来。

自愧过桥无脚力，却欣供圣有茶杯。

苍崖瀑泻银河阔，方广云收金殿开。

问讯厖眉老尊者，也须回首入尘埃。

说禅要似钟山老，有口无心几个知。

要我舌端轰霹雳，就渠眼里下钳锤。

平时却出活人剑，险处聊为死马医。

惭愧丛林宗匠在，与人扫尽百生疑。

高踪不负当年约，时忆翻然命驾来。

世味任教甜似蜜，道心终使冷如灰。

茅茨款我三椽小，石榻缘君一笑开。

倚杖春风话平昔，寄言猿鸟莫惊猜。

晚岁欣逢彼上人，诛茅约我老江滨。

世间声利空翻覆，林底交游无故新。

学力几年淹讲席，真风一扫尽情尘。

近来百鸟无寻处，开尽岩花烂熳春。

故园我别已多时，见子犹能略展眉。

乡语每闻聊发笑，客情无复更生悲。

寻师慎勿贪眠食，立雪终教彻髓皮。

毕竟禅家外文字，之乎者也不须知。

寻师问道岂徒然，休似痴夫饱睡眠。

白日西倾如箭息，红颜暗去若绳牵。

断肱立雪思吾祖，刺股悬头效昔贤。

此语叮咛须记取，莫教容易过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