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寅四月，偶赴琴城，晤西京吾兄，欢谈竟日，阔别五六年，精神如昨，出先德柳村图属题。柳村都兄之尊人，弟之世长也，弟即不文，就少年所闻见者而略叙之，虽不足概平生，而落落大端已在，于是赋五古一章，所以纪实也，质之吾兄当乎否乎

造庐得披图，小小只尺幅。

易于摩躯干，难于绘眉目。

遗貌而取神，妙手得真诀。

因柳以为号，是乃泉明属。

翳余十五龄，侍父登门读。

堂上列尊彝，庭前莳花木。

艇子系垂杨，一水纡回绿。

时公正强盛，湖海气充足。

所笃在乎行，所崇在乎学。

刀圭救生灵，粟米赡亲族。

治心犹治文，骊珠已在握。

每待落课时，入塾衣冠肃。

米家书画船，赵氏金石录。

公本赏鉴家，嗜古兼收蓄。

地以人著名，人为地造福。

宜乎继起者，庭除富兰玉。

忽忽十馀年，变迁感陵谷。

斯图得重展，怎不三薰沐。

手笔罗燕许，香艳摘宋屈。

永永寿贞珉，悬为正与鹄。

予果何所云，敷述平生熟。

逸事倘传闻，再倩名贤续。

举世无奇节，纷然莽大夫。

负恩谈革命，高蹈属吾徒。

五代非纯史，三纲托古愚。

乾坤留正气，垂唁大江隅。

吾邑称忠义，于今三百年。

忍看亡国惨，休笑匹夫颠。

君父魂常保，妻拿梦早捐。

高风追李缪，虽死亦怡然。

入山曾有志，苦乏买山钱。

李愿归盘谷，王维辟辋川。

天方花散雨，人与鹤争年。

暂借蒲团坐，同参上乘禅。

盘古曾遗洞，千年化石多。

名流宜笠屐，福地不兵戈。

潭静清无滓，碑残字未磨。

当轩松独立，风至发高歌。

弱岁斗心兵，君先下百城。

文章筋入细，祖父派同清。

黄土新桑柘，青灯旧弟兄。

一函英伟伦，友谊即师程。

别苦会更苦，相关痛痒深。

阿郎儒受戒，老母佛居心。

馀课资篝火，偿逋空馆金。

敬承堂上命，未敢遽焚琴。

暝色围山寺，清空寺里庭。

稚狐花借梦，秋燕石飞灵。

卓锡僧髭白，笼龛佛火青。

经声彻上下，木客怕来听。

谁凿山之半，清清一小潭。

素无凡水混，时有异香涵。

石涧仙藏液，云龛佛养昙。

品泉人即去，应不误名贪。

海阔复天空，高台虎踞雄。

雨收平甸燕，风载隔江鸿。

玉带萦人梦，中泠荡我胸。

前朝僧已尽，何事问吴宫。

苦心翻本草，竟尔病魔逃。

排闼一头颤，披衣两足摇。

吟情疏欲断，泛梦遣无聊。

近市偏增恶，人庞语益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