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文与可学士画枯木

韦偃树石名天下，后日良工无及者。

任侯借我枯木图，石气苍茫若唐画。

画时只用床头笔，与可亲题是真迹。

霜皮合抱隐不彰，老盖支离存半壁。

梢摧骨朽心已穿，干烂龙鳞体犹瘠。

生意虽休根柢在，崛强杈牙倚天黑。

胶流断节文理深，笋枝剥落如针直。

坐久疑行古塞外，凌空惨淡千年色。

起身就视觉有神，不见笔痕惟淡墨。

岂徒挥洒无人似，苦节清风贫到死。

任侯珍重竟何如，不独画好心君子。

若使与可为俗流，枯木虽佳侯不收。

出郊虽未远，已似恶尘埃。

径稳车先到，门闲客自开。

花从今日见，会是隔年来。

载酒无知数，挥金可快哉。

索马周冈寺，鸟鸣问去程。

顽风入衣冷，寒日带霜清。

朝市心虽懒，江湖计未成。

因循已三十，真恐误生平。

下马汤家市，前村数里赊。

败篱瓜少蔓，簇舍豆先花。

放袖从风入，停鞍待日斜。

欲知为客恨，更久不成家。

秋雨连三昼，羸骖驱不前。

气昏吁可怕，云断复相连。

风急时翻盖，泥暄懒着鞭。

穷途不须问，吾道付高天。

索索风回阵，晖晖日弄晴。

扫门收石润，走马觉身轻。

路阔车添辙，泥干仆问程。

暮川行客远，云气自昏明。

本作看书室，翻成捣药堂。

心违经岁月，病久怯风霜。

未数囊中帙，先论肘后方。

喜闻临贺守，鼓枻过湘江。

感激愚公事，传从太古时。

伏中犹积雪，雨上见朝曦。

气与扶桑接，心疑峻极卑。

天坛如可至，吾欲摘参旗。

气象皇州近，川原暮霭中。

沙平千里白，日入半城红。

出处形容改，驱驰岁月同。

身名行可料，天地一衰翁。

渐入深山处，都无客到来。

轻裘胜挟纩，渴饮当衔杯。

得失情何预，闲忙老共催。

清风一披拂，安坐兴悠哉。

腊尽风霜急，东城始定居。

豫抄新岁酒，却读少年书。

好事心浑懒，谈空病未除。

转头成四十，吾道竟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