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未识子,已知子能文。
春风吹我衣,暮召入九阍。
众中得子辞,默许非他人。
方将引飞黄,使出万马群。
差之在须臾,气沮不复论。
大明临万物,我亦傍车尘。
相逢扶桑侧,一揖意自亲。
屈子果由我,相示以无言。
同行千步廊,揽辔金马门。
归来客舍中,未及还往频。
东舟载子去,千里不逡巡。
今者坐瓯越,相望若参辰。
忽有海上使,问我及墙藩。
得子百篇作,读之为欣欣。
大章已逸发,小章更清新。
远去笔墨畦,徒识斧凿痕。
想当经营初,落纸有如神。
勉哉不自止,直可窥灵均。
我老未厌此,持夸希代珍。
朝吟忘日昃,暮吟忘日曛。
发声欲荐子,自笑不足云。
宋建昌军南丰人,字子固,世称南丰先生。曾易占子。仁宗嘉祐二年进士。少有文名,为欧阳修所赏识,又曾与王安石交游。累官通判越州,历知齐、襄、洪、福诸州,所至多有政绩。神宗元丰三年,判三班院,上言以节用为理财之要。次年,加史馆修撰,典修五朝国史,管勾编修院,旋擢中书舍人。曾校理《战国策》、《说苑》、《新序》、《列女传》等典籍。尤擅散文,为唐宋八大家之一。追谥文定。有《元丰类稿》。
临川之城东,有地隐然而高,以临于溪,曰新城。新城之上,有池洼然而方以长,曰王羲之之墨池者。荀伯子《临川记》云也。羲之尝慕张芝,临池学书,池水尽黑,此为其故迹,岂信然邪?
方羲之之不可强以仕,而尝极东方,出沧海,以娱其意于山水之间。岂有徜徉肆恣,而又尝自休于此邪?羲之之书晚乃善,则其所能,盖亦以精力自致者,非天成也。然后世未有能及者,岂其学不如彼邪?则学固岂可以少哉!况欲深造道德者邪?
墨池之上,今为州学舍。教授王君盛恐其不章也,书「晋王右军墨池」之六字于楹间以揭之,又告于巩曰:「愿有记。」推王君之心,岂爱人之善,虽一能不以废,而因以及乎其迹邪?其亦欲推其事,以勉其学者邪?夫人之有一能,而使后人尚之如此,况仁人庄士之遗风馀思,被于来世者何如哉!
庆历八年九月十二日,曾巩记。